专访亚开行行长中尾武彦：债务总量管理很重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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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，中国主要关心的无非是内外事件——美联储加息引发的全球货币危机和中国自身的经济增长，包括以下几个方面:股票债券互换将何去何从？公私合作伙伴关系(ppp)和AIIB(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)能否顺利运作？

针对上述热点问题，亚洲开发银行(亚行)行长takehikonakao最近在北京接受了《中国商报》记者的专访。“不要太担心美联储加息。今天的亚洲经济与过去不同，经济结构更加稳定，国内消费需求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更加显著。与此同时，美国经济的复苏实际上对世界来说是一个“好消息。”

尽管“外部问题”已经冷却，“内部担忧”不应该被低估。在最近结束的两会上，中国政府将2015年gdp增长目标下调至7%。亚行仍然乐观地认为，2015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为7.2%，高于中国的官方目标。

“中国的综合改革措施正在有效实施，由消费需求和服务业推动的经济更加稳定。当前的全球低油价也将推动中国经济。”竹彦说。

为了解决吸收资金的“债务黑洞”，点燃增长势头，中国财政部宣布了万亿美元的股票债券互换。作为日本前财政部副部长，中尾武彦自然对中国的地方政府债务问题有发言权。“过度发行债券仍然非常危险。因此，即使以债券互换方式发行地方政府债券是可行的，利率也是合理的，但地方政府仍应谨慎从事，并应考虑投资项目的回报是否充足，不应将地方政府债券视为解决问题的“万能法宝”。中央政府应该监督和引导地方政府，甚至采取类似的“去银行化”来管理地方债务。

最后，就中国正在进行的基础设施投资而言，向越南、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提供ppp模式技术支持的亚行也很有经验。Takehiko认为，虽然ppp模式有助于基础设施投资，但应提高使用ppp模式的能力，建立更好的监管机制，以避免给私营部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，同时需要一个良好的争议解决机制。

至于同样致力于基础设施投资的AIIB，竹彦中尾(Nakao Takehiko)承认，由于“亚洲对基础设施融资的巨大需求”，亚行和AIIB绝不是“竞争对手”，而是愿意“为亚洲的发展而共同努力”。

不担心美联储加息的影响

中国商业新闻:作为2015年最大的担忧，美元走强和美联储可能加息的预期对新兴经济体产生了影响。你认为新兴市场正面临类似于2013年5月的威胁吗？

竹彦中:实际上，我并不十分担心美联储加息的影响。现在亚洲经济变得更加稳定。2013年5月，当时的美联储主席本·伯南克提到了退出量化宽松的可能性。当时，一些国家，如印度尼西亚，经历了一些市场波动，这影响了股票和汇率市场。然而，我认为当时的市场情绪实际上被夸大了。还有人声称，这些国家的财政赤字让它们更加脆弱。然而，这些国家调整了它们的国际收支账户和财政，最终稳定了局势。与1999年相比，今天的亚洲经济不再一样。亚洲经济体更加稳定，财政货币政策更加谨慎，金融体制改革更加有力，银行体系资本充足率提高，外汇储备规模也更大。显然，由于美国的行动，可能会有一些市场波动，但总体上不会有太多问题。

当然，加息和退出量化宽松实际上意味着美国经济复苏良好，金融体系比过去更加健康。所以这对所有国家来说都是好消息。今年，我们预测美国和欧元区的经济增长率将高于去年。具体来说，我们预计今年美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为3.2%，日本为1.1%，欧元区为1.1%。

的确，人们担心这些发达经济体的影响，但亚洲经济体的增长越来越依赖于消费和国内需求。在2008年和2009年，人们都在讨论经济衰退对发达经济体的影响，但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。今天，亚洲的消费需求非常大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由于全球金融危机后中国的刺激政策。

因此，我认为亚洲有能力管理自己的经济，并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发达经济体的影响。当然，在全球化的背景下，各经济体之间的相互影响必然存在，但这绝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，就像在全球金融海啸中那样。因此，只要政策选择正确，我不认为它会引起太多的麻烦。

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是乐观的

每日新闻:亚行预测中国今年的经济增长率为7.2%，高于中国政府自己设定的7.0%的目标。这是什么样的考虑？

竹彦中:是的，这是我们的研究团队做出的判断。事实上，7.2%的预测是在去年12月作出的。虽然中国政府设定的目标是7%，但我们决定坚持这一判断，我们仍然相信中国经济运行良好。

每日新闻:但事实上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刚刚将中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测从7%以上下调至6.8%。

竹彦中:我们对中国经济的预测仍然有其自身的基础。事实上，7.2%和7.0%的预测实际相差不大。我对中国经济持乐观态度的原因是，中国经济的增长现在更多地依赖于服务业和消费者需求，而不是净出口和投资。在供应方面，服务业变得越来越重要，而在需求方面，消费正在拉动。

《每日邮报》:那么你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持乐观态度？

中尾武彦:是的。同时，中国的改革计划非常全面，目标明确，中国政府正在稳步实施。金融自由化、利率市场化、汇率市场化、资本市场改革等。亚洲发展银行也支持中国政府的公共财政改革。我在前面的发言中提到，中国政府已经开始实施一些改革，并取得了坚实的进展。当前的低油价有助于中国的经济增长，而这些改革也能给投资者带来信心，这也将促进经济增长。

日报:你提到中国必须加快市政债券市场的建设，政府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，比如允许指定的地方政府发行债券来促进经济发展。然而，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困难的阶段。许多地方债务以影子银行产品的形式存在，这种产品不透明，期限不匹配，风险很大。财政部计划将1万亿城市投资债券转换成新的地方债券，以减轻地方政府的负担。你认为这种转变能解决问题吗？它会带来什么风险？

竹彦中:当然，将影子银行债务和地方融资平台债务转换成更透明、更负责任的地方债券是个好主意。准确了解债务规模很重要，而透明度是管理债务的关键。但与此同时，地方债券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钥匙。如果中国地方政府继续投资新项目，即使是以透明的方式，过度发债仍然非常危险。因此，即使发行地方政府债券是可行的，利率是合理的，地方政府仍然应该谨慎，应该考虑投资项目的回报是否足够，不应该把地方债券当作解决问题的魔术。中央政府应该监督和引导好地方债券，甚至采取类似的“去杠杆化”来管理地方债务。

每日新闻:政府发行地方债时最重要的考虑是什么？

竹彦中:它包括高质量的项目，良好的债务管理，高透明度，评级机构的评级，如何吸引长期投资者，如养老基金和保险公司，投资监管政策也非常重要。

每日新闻:与此同时，在财政部计划的1万亿美元债券互换中，债务实际上被延期了。这种拖延风险的做法也将在未来几年对中国产生负面影响？

竹彦中:全面债务管理非常重要。有必要有一个适当的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。债务展期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可行方式。中国政府不应急于立即解决问题，只要债务规模降至与gdp相当的水平，并与企业销售额相匹配，这是可以接受的。慢慢地，债务与gdp的比率将会下降。许多人担心债务和信贷，但事实上，资产负债表上的资产和负债是平衡的。有些人的资产实际上是其他人的负债。人类历史本身同时不断积累资产和负债。在最早的时候，我们只能进行实物交易，根本没有信用。信贷实际上是金融创新。但我们应该关注债务或信贷的增长率，控制总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。当然，债务与gdp比率的上升也代表着金融深化。

Ppp模式应注重效率

关于中国的基础设施投资，你认为政府社会资本合作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吗？亚行在这方面能与中国分享什么经验？

中尾武彦:ppp模式在中国的很多领域都有应用。亚行也非常关注这一领域，我们设立了专门的公私伙伴关系办公室来促进公私伙伴关系。由于亚洲基础设施的融资需求巨大，ppp可以作为一种预算外融资模式，应该得到更好的利用。但是购买力平价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。Ppp是政府和私营部门之间关于特许经营权的合同。私营部门在一段时间内建造和运营一个项目，然后将其移交给政府。私营部门可以从经营这个项目中获得收入。亚行帮助越南起草了公私伙伴关系法律法规，我们还帮助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建立了公私伙伴关系服务中心。我们帮助各国政府提高利用公私伙伴关系的能力，建立更好的管理监管机制，避免给私营部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。同时，需要一个良好的争端解决机制。

每日新闻:亚行是否在购买力平价中扮演更积极的角色，即使是作为借款人？

竹彦中:是的，亚行也可以是一个融资伙伴。我们可以向一些特殊目的公司提供贷款来资助这个项目。公私伙伴关系项目的一部分可以由政府承担，另一部分可以由私营部门承担。以机场建设为例，跑道通常由政府承担，而候机楼本身及其服务则可由私营机构承担。

亚行愿意与AIIB合作

每日新闻:说到基础设施建设，现在每个人都在谈论AIIB。亚行如何看待AIIB？

竹彦中:亚行将利用其积累的长期经验和专业知识，与AIIB在整个亚洲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进行合作和共同融资。我们还应该在环境和社会影响保障政策中实施高标准。

日报:除了AIIB，将来还会有上海合作组织银行、金砖银行等等。这些开发银行如何合作？

正如我前面提到的，亚洲对基础设施融资有很大的需求。因此，这些机构不是竞争性的，而是对亚行的补充。现在，作为总统，我的愿景是让亚行更有效率，更好地完成其使命。

中国最近宣布了一项宏大的战略——“一带一路”。有人认为这是更多国家开展经济合作和区域一体化的举措，也有人认为这是中国的外交和发展战略。你觉得这个怎么样？

中尾武彦:亚行支持了许多区域合作和一体化项目。例如，在东南亚、中亚和南亚。一般来说，铁路连接、电力传输、贸易便利化等都是支持区域发展的非常重要的方式。我们在许多领域与中国合作。

日报:你想给习近平主席发什么样的信息？

中尾武彦:我非常希望中国经济能够实现健康、可持续和包容性增长，并通过不断实施改革措施实现繁荣与和谐社会的发展目标。我们亚行希望成为这一进程的合作伙伴。